《都昌文学》云雨田||饕餮

微文 · 发表于 2018-6-13 08:19: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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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昌文学】微刊第65期

编者：

吃，是动物最基本的需要，是生存的第一要素。于饥饿者来说，没有什么事比吃更重要。即便如此，饕餮，还是一个贬义词。

温饱之后，如果还无节制放纵自己的食欲，很多问题就来了。

饕餮

文/云雨田

客车从坑洼的国道驶上平坦的高速公路。座椅微微的震颤和发动机嘤嘤嗡嗡的声音让人昏昏欲睡。正在合眼之际，突然一个剧烈地颠簸，睡意全无。惊叫声咒骂声顷刻之间充满了车厢。什么破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天在修国家的钱都是纳税人的血汗钱也不能这样瞎折腾呀。不这样折腾就搞不来钱嘛，这世道。

前面第二排靠走廊的座位上有位头发有些灰白的男子在发表高论之后，用大拇指指和中指优雅地从脚下的行李包里抽出一根长长的甘蔗，送进嘴里大嚼起来，滋滋有声。从后面都能看到他脸部孔武有力的咀嚼肌在皮肤下猛烈地起伏着。车厢里的的议论声立马淹没在这极赋感染力的咀嚼声里。顷刻间，那根巨长的甘蔗化为一堆白花花的渣滓。紧接着他又拿起了第二根、第三根。看着一根根粗壮的物件消失在他的嘴里，浑身不由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脑海里浮起一张青铜器上雕刻的怪兽的脸，极度夸张的大嘴，暴眼獠牙。

叫神马来着？饕餮。好复杂的字符。现代的简化字都没波及到它，让它永远停留在发黄的故纸堆里。难道是今人不敢正视它？从字形上看起来就峥嵘有余。从“€€”，从“殄”。“€€”者，今之“号”也，原意为人陷虎口发出的惨叫声。“殄”者，“灭”、“绝”也。可见古人在定义这种怪兽时，怀有怎样一种恐惧的心理。所谓“饕餮盛宴”最初是描绘了怎样的一种血腥场面！这种贪吃的怪兽吃完了周围所有一切可吃的东西，最终盯上了自己，于是从自己的尾巴开始，把自己吃得只剩下一张嘴。它恐怖的形象被统治者刻在象征极权的青铜器上。

中国古代的统治者对于极权统治的理解与西方的同行有着惊人的一致性。如何让臣民服从？在恐惧和敬仰之间，都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前者。可见古人对人性已经洞察秋毫！人类虽然软弱，却又极其贪婪。或许他们创造了这样一个怪兽是为警示后人。

人永远都在理性与兽性之间挣扎。有布衣蔬食，亦有锦衣鼎食。一旦位倾权重，或囊中富足，便日食万钱。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上跑的土里钻的无所不及。人因贪食而造成各种疾病层出不穷。并且古人早已做出了警示。如“节食以养胃，读书以养胆”，“节食而无疾，择言而无祸”。“欲得长生，肠中常清”。但自古以来“吃货”有增无减。古代的“吃货“很文艺：“夜半酣酒江月下，美人纤手炙鱼头”，“唯有莼鲈堪漫吃，下官亦为啖鱼回”。现代的“吃货”很野蛮：“吾生涯有涯，而吃涯无涯“。

上帝给予人类最聪明的大脑，但同时赋予人类无边的欲望。让人类在不断膨胀的欲望面前丧失理智。所谓欲壑难填，欲望就是一张巨大的嘴巴，吞噬着一切能吞噬的东西。看看我们周围的一些人吧：从商者因利而无不往；从政者因权而无不施。害人终害己。

似乎人类从不缺乏理智的声音，象宗教几乎都不约而同地主张人们要清心寡欲。佛曰：“有求皆苦，无欲则刚”。“从爱欲生忧，从爱欲生怖”。“放下欲望，清静无为”。道家也主张“适欲”。“恒无欲也，以观其妙”,“罪莫大于可欲，祸莫大于不知足”，“知足而长乐”。西方的聪明人也意识到这一点。如萧伯纳：生活中有两个悲剧，一个是你的欲望得不到满足；一个是你的欲望得到了满足。真是精辟的不行。

但又有多少人能意识到这一点呢？即使认识到这一点，又有多少人能做到呢？

人类虽为万物之灵长，似乎无所不能，只要能想到便能做到。但如果没有足够的理智来栓住自己的欲望，最终将沦陷在自己无边的大嘴里。

其实饕餮就是人类自身。

汽车又是一阵猛烈的颠簸。前面的那位大嚼哥高叫道:司机大哥，请停下车，我要解个手！

高速公路上能停车吗？等到供给站再下吧。司机懒懒地说。

多久？

一个小时！

作者简介：

云雨田，本名黄云雷，别号黍离先生。江西省九江市都昌县北炎中学教员。喜爱雕塑、墙画、写作，曾在《惠州文学》、《中国教师》、《诗潮》、江西《创作平谭》等刊物上发表过作品。

枕边梦 · 发表于 2018-6-13 08:2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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