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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徐红生
传统民居，无论中国的东西南北，多由正屋和偏屋组成。正屋住人，供奉逝去不久的亲人牌位，招待客人，偏屋煮饭养猪，放置杂物。做屋上梁时，匠人师傅长彩：左边造起金银库，右边造起积谷仓。金银库里藏财宝，积谷仓里万担粮。“金银库”和“积谷仓”都是偏屋。 都昌人把偏屋叫做“洒屋”。 显然，“洒屋”里藏财宝是不可能的，放粮食都不放心。都昌人的洒屋，包括煮饭的灶屋、养猪的猪栏屋、放柴的柴房等等。煮饭会生烟，猪栏有气味，放柴草易出现火灾，都有点脏乱子，主人不愿意把这些功能归于正屋。 “洒屋”，都昌人一直都这么叫，但“洒屋”的“洒”字，是这个字吗？一个偶然的机会，我看到一张多年前村里人换屋的字据，是一个老先生执笔写的，用了“洒屋”这两个字。可是，偏屋和这个“洒”字，真的很难连得上来。洒水，潇洒，洒脱，这些“洒”都能难关联上偏屋。 很多人都不认可“洒屋”，或者认为，之所以写成“洒屋”，是实在写不出来，又不能不写，于是找这个字来凑合。 有人说可能是“舍屋”。洒屋低矮而狭小，与舍屋同。又觉得不怎么合适，因为舍屋是正屋。寒舍，谦称的话。 有一次，志强兄拿这个字问我。我说不好说。他说，是不是“栖”字？并举出一个理由，正屋用来住，偏屋用于“栖”。栖息的释义，有止息、隐居、暂住之意，另有寄居之所之意。 我以为志强兄的说法很有道理，唯一的缺陷就是读音的差别太大，似乎是沾不上边。于是我找证据。“洒”和“栖”的结构都包含“西”，是不是“栖”的古音同“洒”？查阅字典后，我否认了这种想法。“洒”和“栖”都是简化字，简化前分别是“��”和“��”，和“西”没有关系。 搜肠刮肚，我想起一个词：洒家。《水浒传》里的鲁智深，老是“洒家”“洒家”的。曾以为“洒家”是僧人的自称，又感觉“洒”和僧人也风马牛不相及。 林冲也自称“洒家”。 百度“洒家”，得如下解释： 明杨慎在《古音猎要》中曾有比较正确的考释，指出“余”字《说文》“舍省声”，舍与蛇音近。五代宋初人自称“沙家”即“余家”之近声，杨慎《古音余》六麻“��”字条下也说“余有茶音”，又在《转注古音略》卷二中说：“余，音蛇，人姓……今俗书作佘”。近人章太炎所撰《新方言》也持此说，在《释言》篇中云：“明朝北方人自称洒家，洒即余也。余从舍声，古音如舒，舍转书野切，故余亦转为书野切。”杨、章二家关于“洒家”之“洒”即“余”之中古音的卓越见解，未为《辞海》《辞源》二修订本吸收采用。 “洒即余也。”这就是了。 洒家，就是古人说的“余”，现代人说的“我”或者“俺”。 洒屋，就是余屋。这个“余”，类似于“五千余人”的“余”。余屋，正屋之外的偏屋。 都昌方言的“洒屋”一词，证明都昌方言存留大量古音的说法，也佐证了杨慎和章太炎这两位大家关于“洒家”的考释。 一个家庭的洒屋多，居住的各种辅助功能可分门别类承担，有的人有些能力就一间连着一间建造，更方便，也显得自己家道殷实。又有人说，正屋边上洒屋多了会坏了风水。三间两洒是正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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